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狠的話，所有人聽了都忍不住一陣悚然。

夏墨枝捂住嘴巴，不敢發聲。

昏迷中的洛夜睜開眼，迷迷糊糊朝女人那邊看去，對上女人溫柔漆黑的一雙眼睛，竟然有片刻的清醒和心驚。

洛夜覺得腦袋更痛，急忙閉上眼。

“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懲罰結果？”女人溫溫柔柔地道。

白向銘表情很冷：“不接受。”

他發動越野：“他們的事情，和他們家人無關。你們嫌棄他們死後，家人都是累贅，再兼殺雞儆猴，和我們的接受沒有聯系。”

唯一的關系，就是讓聽眾產生畏懼。

女人被點破也不窘迫：“您別急著走，請問有什麽是我能做的？您女朋友狀態似乎不好。我們有心表現誠意，希望能和兩位合作。”

女人說著合作，道路的另一邊又開上來三輛車。

一共六輛車把道路兩邊堵死，他們出不去！

白向銘握著洛夜的手緊了緊，目光陰沈，喉頭滾動，最後還是道：“什麽合作。”

“你們的異能似乎非常強大。那位女士可以讓人憑空沙化，您的異能不清楚，但似乎戰力強悍。現在的世道亂了。”女人有條不紊道，“我們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隊友，把景門發展壯大，才可以有一席之地保存自己。我相信您也是這樣想的。”

白向銘的異能正在迅速流逝，隨時在失控邊緣。

如果他現在把異能收回來，保護自己，那麽失控的會是洛夜。

而洛夜失控的技能會把這裏所有人都銷毀——同時也把她自己毀掉。

只要白向銘不願意去景門異能隊伍，他可以松開洛夜的手，給自己謀一個生路。

但是……

“我是因為她才活著。”白向銘客觀陳述道，“她的意願就是我的意願。”

女人微笑：“她現在昏迷，無法表達，不如你們先來我們陣營做客，其他的日後再說。”

“不。”白向銘搖頭，“她絕對不會喜歡你們這樣骯臟下作的異能隊伍。”

女人還沒有說話，旁邊車上的人坐不住了，氣沖沖拍了一下喇叭：“你說什麽呢！老子扒你的皮你信不信！”

“哪裏來的狗白臉，我們親自來請你們就夠給臉了！給臉不要臉，找死呢！”

一群人罵著。

有人手裏調動著不知什麽屬性的異能，隨時都要沖過來往兩個人的車窗上砸。

突然，洛夜睜眼了。

昏迷期間，洛夜並非什麽都沒做。相反她做了很多。

她來到一開始那個黑漆漆的“夢境”，看到了自己又變成一堆發光的粒子。

淺藍色的粒子中，有一些暖白色的粒子飄舞，一看就知道是白向銘的。

她失去意識，但是可以感受到唇齒間的甜意，也能感受到那些粒子在貪婪吸收那些甜膩的帶著能量的東西。

她就像一個放任小孩貪嘴的大家長，一邊讓它們吃著，一邊找到孔隙留一些能量給自己吸收。

這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。黑暗的空間仿佛就是她外界的身體，那些異能粒子無知無覺地奔騰著，歡鬧著，需要更多的養料。

每當洛夜阻止它們進食，它們就會非常狂躁。

洛夜要使用它們的時候，它們又會非常不樂意，像耍脾氣的小孩子。

一個下午的時間，洛夜通過痛苦的嘗試，慢慢了解了異能的“脾性”。

它們不是要洛夜死，它們只是需要更多、更多的食物。

“既然這樣。”洛夜淡淡地睜開眼，眼睛已經完全由原本的黑褐色變成淡藍色，“去找你們的食物吧。找到他們，我會給你們甜甜的糖果。註意，只有找到我說的那些人，才有糖果哦。”

她微微張開手，要釋放異能。

然而手還沒完全張開，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面色微變，大聲道：“閉嘴！這是我們的客人！客人不喜歡我們，我們沒有繼續打擾的道理。”

說著她勉強朝白向銘笑了笑，目光有意無意地避開洛夜：“我們這就離開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眾人的錯覺，他們靜覺得一向從容的老大，現在居然有些狼狽踉蹌。

六輛車在女人的催促下飛速駛過。

好一會兒，司機才忐忑地問：“瞳姐，這是……發生什麽了嗎？”

同車的另一個男人之前就不滿，現在忍不住道：“幾個殺了我們同夥的人，處理就是了！還給他們臉……”

啪！

一耳光摔在男人臉上，映出一個纖細的巴掌印。

女人收回手，眼神冷凝可怕，哪裏還有之前的平靜。

男人不敢置信：“瞳姐……”

瞳曾柔深吸一口氣：“要殺他們，確實容易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還這麽畏首畏尾！”男人氣憤，卻不敢太大聲。

“如果你們想一起死的話，現在就回頭。”

瞳曾柔的聲音緊繃，許久才繼續道：“那個女人，是個怪物。”

旁邊的男人疑惑，不信：“那個要死的女人？怎麽看都是個弱雞啊！”

瞳曾柔不再理會這個蠢貨。

她的異能和其他人不一樣，可以看到很多別人的異能波動、甚至別人的模糊想法。攻擊性不強，但卻在任何時候都是全場最清楚狀況的人。

洛夜即將出手的一瞬間，她只覺得一股山呼海嘯的氣場撲面而來，仿佛有兇猛的野獸即將被放出牢籠。

什麽淡定什麽謀略都不重要，她只想跑！

奈何這些蠢貨不帶腦子，居然不信！

瞳曾柔深吸一口氣：“我過幾天出差，你們不用跟著。”

“你一個人？”

“嗯。”瞳曾柔又恢覆溫柔的表情，“畢竟還要為大家找資源。”

才怪。

她不想被一群傻子牽連，必須另找出路！

男人和司機看著瞳曾柔溫柔的充滿聖光的臉，一時間說話聲音都變輕了。

唉，景門那麽多老大裏面，還是瞳姐最善良、對他們最好了！

洛夜有點難受。

她剛給“孩子們”承諾“用餐”的事情，這麽快出爾反爾。現在體內異能正在造反，要把洛夜的天靈蓋掀了。

洛夜發燒，整個頭嗡嗡的，剛才撐起來的精神幾乎又要散去。

白向銘握著洛夜的手：“你要死了嗎？”

洛夜搖頭：“還早，但是我覺得你要死了。”

洛夜說的不錯，白向銘異能已經耗光。

如果說洛夜的異能是鬧騰的想搞事情的熊孩子，白向銘的異能就是被壓迫得恨不得全部躲起來的童工。

白向銘驅趕一群累到極致的童工，也感受到童工的憤怒和暴動，全身開始發癢，叫他幾乎要握不住洛夜的手。

但他還是緊緊握住。

“你餵我吃糖吧。我要吃很多很多糖。”洛夜輕聲道，“我會好的，給我一個小時。”

“嗯。”

白向銘拿出一包糖，熟門熟路地撕開，放進自己嘴裏，然後餵進洛夜唇瓣。

洛夜楞了楞。

白向銘也突然反應過來。

之前這樣餵糖，只是因為洛夜昏迷、太過虛弱，只有這樣才能餵進去。現在洛夜已經醒了，恢覆一點力氣，可以自己吃。

白向銘正要退後，卻被洛夜按住後腦。

唇瓣上甜膩溫軟的氣息如此清晰，急促的心跳聲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。

唇舌的碰撞帶著挑/逗，早已失去了一開始那所謂“單純”的餵食意味。

白向銘下意識攬住洛夜的腰，想讓彼此間的距離能更進一步，但猛然間，飛機失事的塵埃血色又映入他的腦海。

他一下將人推開，臉色難看得可怕。

洛夜看著他，歪了歪頭。

許久，白向銘道：“抱歉。”

兩個人的手依舊牽著，卻似乎多了些難言的糾纏與隔閡。

洛夜垂眸，自己剝糖給自己吃。

她沒有像之前吃飯一樣一口氣全部吞下，而是先努力安撫異能，只要異能安靜地“呆在原地”，她就把他們喜歡的糖果餵給它們。

洛夜和異能的“對話”並不依靠語言，而是一種艱難地感應。她很艱難地反覆重覆著這個想法，重覆很久，才讓異能可以模模糊糊感受到身體主人的意識，猶豫地安靜下來。

洛夜開始吞咽糖果。

異能興奮了，開始跳起來吸收甜甜的能量。

洛夜因為他們的興奮而疼得差點再次暈過去。

如果說，她的身體就像一個簡簡單單的茅草屋，那麽這些異能就像突然出現在屋子裏的一百萬個孩子。

沒錯，是一百萬個！

茅草屋完全裝不下的數量！

洛夜把這些孩子團了團了擠進茅草屋裏，孩子們擠的難受，她自己漲得難受。

而一旦“孩子們”有什麽不安分的情況，想扭一扭動一動，這個屋子就會垮掉。

毫無疑問，洛夜在有了異能之後已經垮掉很多次。而每次都是白向銘勉勉強強把“屋子”又修補回來。

洛夜努力和異能傳達思想：“想吃甜甜的能量，可以，安靜的吃，這一次吃完了，下一次還有。”

異能畢竟只是一團能量，不是孩子，聽不懂，感受到了也不太服管教。

洛夜只能跟訓狗一樣一次一次地重覆，一次一次地拉扯。

好在一下午的拉扯訓練後，異能已經勉勉強強和洛夜有了一定的默契，現在發現只有安靜地吃糖果，才能持續得到糖果，艱難安靜下來。

洛夜松開白向銘的手，道：“我找到了一些方法控制，你先不用管我，快點休息。”

白向銘楞了楞，然後才點頭。

這是，能控制異能了嗎？

白向銘身體上放輕松，緊繃又疲倦的身體得到喘息的機會。但眼底已經消失好一陣子的黑沈死氣，又彌漫了上來。

他很快就不會再被需要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白保安：（對手指）我是沒人要的小可憐……

今天jj抽了，出門遛狗的時候就在看怎麽回事，然後忘記拿鑰匙了。

不巧的是，我媽也忘了。

於是現在我坐在去外公外婆家的地鐵上，拿備用鑰匙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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